听雪晚窗

【紫苑生贺后篇】夜空中最亮的星

【紫苑生贺后篇】夜空中最亮的星
过了几星期，紫苑已走到远离都市的地方。今天又变得有些热，紫苑打算找个有水的地方歇会儿。行至不远处的树林，紫苑发现了一条小溪。这里能遮阳，又能取水，真的是一个好地方。
紫苑直接捧起了清澈的溪水。甘甜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，让人精神振奋。紫苑又掬了一捧水洗脸，那种冰凉的感觉让紫苑神清气爽。
紫苑听着树林中沙沙作响的声音，感觉自己的心都平静了下来。人总是会被这样简单的事情打动。不管曾经有多少事让心感到疲惫，只要能够触碰到这样的美好，就能洗涤心灵，再次感到轻松。
他躲在树荫下打了个盹。等太阳不那么厉害了，他便将水壶装满清澈的水，再次出发。

天边燃起夕阳，紫苑打算快点找个地方休息。这时，他突然听到争执的声音。
“……不能给你们，还给我！”一个男孩正在高声叫着。
“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钱太危险了，不如给叔叔吧，哈哈！”一个粗重的男声正在大笑，旁边有男人附和着：“就是啊，小子，乖乖交给我们吧。要是不听话，我们可就不客气了！”
紫苑一听，心里觉得不妙，而身体已经自己冲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了。三个健壮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小男孩，作出要打他的样子。那几个男人看见紫苑，皱了皱眉头。其中一个人开口：“你是什么人？没事就快滚。”
“你们不能欺负这孩子。”紫苑急忙说。
先前开口的男人走了过来：“你和他是一起的？”
那个男孩在一边瑟瑟发抖：“我……我不认识这个人。”
“那就是多管闲事的啰？小哥，可别怪我不客气了！”
男人猛地扑过来，被紫苑灵活地躲开，他踉踉跄跄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。另外两个人想去抓住那男孩，其中一个恰好被那个男孩用小石子打中了眼睛，愤怒地大吼。紫苑还在原地弯着腰，却被人拉住胳膊。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挣脱，但是发现那只手很瘦小。耳边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：“快跑！”
天色渐暗，隐匿了两个人的身影。男孩一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钱袋子，一手抓住紫苑的胳膊没命地跑。
老鼠，如果你看着，会笑我的吧。不顾后果地挺身而出，去帮助素不相识的小男孩。你会觉得我傻，可是这的确是我心里的声音，告诉我去做的事情。
后面男人追赶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，两个人躲在树后面喘着粗气。男孩扶着树，感激地对紫苑说：“大哥哥，谢谢你！”
紫苑勉强笑了笑。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。等缓过来一点，他问道：“那些是什么人，怎么盯上你了？”
男孩低下头：“那些是到处游窜的强盗。我今天偷偷跑出来，没想到被盯上了，还好你救了我。”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灯光：“那边是我住的村子，我带你去村子休息吧！”
紫苑跟着男孩去了村子，他的父母听说了这件事，马上招待了紫苑。男孩名叫莱恩，席间不停问紫苑外面的事情，而紫苑也和他们聊了很多。
莱恩的父母收拾出了一个屋子给紫苑住。床的旁边就是窗户，可以感受透进来的凉风，还能看见窗外的风景。今天天气很好，可以看见漫天的星星在闪烁。紫苑仰望着星星，陷入沉思。在异乡的静谧中，往事一幕幕浮现，紫苑心中那一直压抑着的情感突然向他压过来，让他无法呼吸。
笃笃笃，响起轻轻的敲门声。莱恩向紫苑房里探头，轻轻叫他：“紫苑哥哥——”
紫苑转过头去，莱恩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：“送给你这个。”
莱恩摊开手，手心里是一个特别大，特别漂亮的玻璃珠。见紫苑似乎很喜欢的样子，他嘿嘿笑了：“这个是我最棒的弹珠了，想把这个送给你。”
弹珠微微热，看样子莱恩把他握在手里很久了。紫苑心里一阵感动：“谢谢你。”
这下莱恩反而不好意思了：“你救了我，可是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给你，只有这个了。”
“是很棒的礼物，我很喜欢。”
莱恩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仰望天空：“紫苑哥哥，你很喜欢看星星吗？”
紫苑点点头：“是啊，看星星会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，还有以前遇到的人。”
“这样啊，”莱恩没有看出紫苑的低落，自顾自说了下去，“我小时候听妈妈说，对着星星说话，星星就可以听到我们的心声。但是后来我知道，那些都是童话故事。星星离我们很远很远，是听不到我们讲话的。不过看着星空的时候，还是觉得好美啊。”
紫苑看着莱恩仰望星空的侧脸，把目光重新投向那些星星。如果可以，你们会记得曾经与我同行的人吗？你们——
“能听到我内心的孤寂吗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莱恩没有听清紫苑的喃喃自语。
“嗯，没什么。只是在想，如果星星真的可以听到人们心里的声音，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啊。”
“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了，但是我还是觉得星星能够听到人们的心愿哦！”莱恩快乐地笑着：“而且，我觉得大家的愿望一定都会实现的！”
看着莱恩明快的小脸，紫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不那么沉重了。他的语气变得轻松：“是啊，一定会实现的。”
两个人一同看着星星。地上之人的心愿和天空中的星，一起闪耀着。

第二天，紫苑离开了歇脚的村庄，向莱恩和他的父母告别，继续自己的旅程。
一路上，他遇到了很多人：带着长笛的乐师、到处巡演的马戏团，骑着马的独眼骑手……他也曾向各种各样的人旁敲侧击地打听老鼠的情况，然而一无所获。他见过了各处的风景，内心变得更充实，但是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填补不上的空缺。为此，他依旧旅行着。

这天，从早上开始就下着大雨，一刻不停。紫苑披着透明的雨衣在雨中独行，想找一个暂时停留的地方。行走半日，他很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小木屋。四周绿树环绕，而且看起来有人打理，应该有人居住。于是他敲响房门。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开了门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是经过这里的旅人。如果可以的话，请问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歇息一会儿？”紫苑谨慎地问着。
男子盯着他的白发看了好一会，紫苑都以为他不会答应了。最终男子发话了：“进来吧。”
紫苑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和鞋子，在室内的温暖中放松了身体。男子对他的白发很感兴趣：“这头白发是天生的吗？”
“不，”紫苑摇头，“这是……曾经发生了一些事情。算是后遗症吧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”男子喝了一口茶，“那么能够活下来，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。”
男子与紫苑聊了很多事情，两人相谈甚欢。他自称罗伯特，曾经住在城市里，多年前由于一些原因离开了那里，独自一人居住。
聊到尽兴的时候，他邀请紫苑去看他的花园。那是他引以为傲的花园，种满各种各样美丽的花，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鲜艳。罗伯特看着着场景，感叹道：“过去，我和我的妻子在城市里的住所，也有这样一个小小的花园。我们一同种花，一同欢笑。真的是很美好的记忆，但是现在也只是回忆了。”
紫苑一时无言。罗伯特突然笑了起来：“对不起，对你说这种伤心的事情。”
“没有关系的。”
“你呢？你有没有思念着的人？”罗伯特把话题转向紫苑。紫苑犹豫着，还是点点头：“是啊，有一个。十几年前他离开了我，独自出去旅行。虽然他说好会和我再度相见，但是至今我都没有等到他。”
“所以你现在是在追随着他的步伐吗？”
“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吧。”
罗伯特一副了然的表情。接着他说：“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，我去准备。”
“那我也来帮忙吧？”
“不用了，是很简单的料理，马上就好。你坐着就好。”
“那就多谢了。”
在两人身后，雨正慢慢变小，直到停下。云层渐渐散去了。

月光从云缝中洒下。罗伯特从窗边看着这副景象，叫来紫苑：“今天应该能看到那样的美景。跟我一起来吧。”
两个人爬上房顶。紫苑俯瞰淡淡月光笼罩下的风景，不禁感叹：“月光花园的景色真美啊。”
罗伯特笑了笑：“不，是星光花园。”
他找了个绝佳的观景角度，让紫苑过去看。雨水还停留在花草上，月光照下来，一颗颗水滴都反射出美丽柔和的光。从高处看去，就好像是星星落入花园，满园都是星的碎片。
紫苑眼中映着媲美星空的奇景，惊叹出声：“简直就像奇迹一样。”
罗伯特这会哈哈大笑起来：“这只是非常美的风景而已。但是这样的景色真的很难见到。”
他慢慢在屋顶坐下，也招呼紫苑坐：“我的妻子还在的时候，我曾和她见过这样的景色。风景真的很美，但最让我开心的还是能够和她在一起。她的眼睛很美，我还能记得那近乎透明的蓝色。不管过了多少年，我还是能清晰记得第一次见到时候的场景。如果回到过去，我还是会在那个时候就爱上她吧。”
紫苑听着这话，想起了老鼠，他同样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，看了就忘不掉的眼睛。啊，假如我真的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你，我一定会向你好好描述这样的风景，还要告诉你我这一路的见闻。到时候，我大约会抑制不住地哭泣，但是请你原谅我。你会笑我吧，但我不在乎。我会将我心中所想，全都告诉你。
但是在这之前，我必须先见到你呀，老鼠。
“你们还会再见的吧。”罗伯特说。
“什么？”
“你和你所想的人，一定会再见的吧。我和我的妻子，已经天人永隔了。但是你们还可以再次相见，”罗伯特把头转向紫苑，“笑一笑吧，怀抱希望和信心，去相信他会履行你们之间的约定。”
紫苑嘴角勾起：“谢谢你。我也是这么相信着的。”
是啊，我一直抱着这样的希望。我会一直等待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。当你有一天终于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，我会紧紧抱住你。